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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约30万人等候器官移植有多少人能成为幸运儿太少了

2020-04-05 20:05:08  阅读:5350 作者:责任编辑NO。谢兰花0258

清明节,我们纪念那些逝去的生命,他们可能是我们的亲人,朋友。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在离开这样一个世界时将器官捐献,他们馈赠了生命的礼物,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让更多的家庭有了生的希望。

(图片拍摄:吴家翔)

器官捐献

每一例捐献的背后,都有一个满怀悲痛的家庭。当捐献者自己或者他们的家属决定将器官捐献出来时,他们所怀的是对生命延续的渴望。

来自湖南的王永(化名)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伤痛,两岁的女儿“小不点”,在一次车祸中受了重伤,虽然第一时间送到当地医院抢救,但由于伤及头部,“小不点”伤势严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轮流守护的家人,期盼着奇迹能发生。可是每天等来的都是医生的无奈摇头,孩子最终被判定为脑死亡。

在东莞打工租住的一套老房子里,王永和妻子孙薇(化名)、岳父孙鹏(化名),时常陷入无尽的沉寂中。天气晴好时,屋里也有难言的“冷”的感觉。这个打工家庭两年来最多欢乐和温暖的源头,消失了。

王永在手机里翻看女儿的照片 (图片拍摄:吴家翔)

他们互相几乎不以言语相安慰,只是咬着牙,依旧顽强地生活着。有时翻看手机里“小不点”欢乐的视频,触动柔软之处,泪流难止;有时难免想起,“小不点”如此聪明,自更小时候告诉她鞋子别穿反之后,她再没穿错过一次;有时会想着“小不点”擅长唱歌跳舞,只喜欢跟大一点的孩子玩;有时候期盼着打开家门,“小不点”跑过来殷勤地抱着大腿,不肯撒手。

如果说还有一点能令他们在绝望的时候略有慰藉的,那就是“小不点”的生命,已经在若干名陌生人身上得以延续。

“小不点”捐献了她的肝脏、肾脏和眼角膜。

小不点捐献器官后的证书 (图片拍摄:吴家翔)

偶尔,王永会想,“小不点”救的那几个人,过得好不好,“但只要活着,应该就会开心点”。

生命的礼物

徐欣(化名)今年30岁了,四年前,她在广州一家医院完成了肾移植,来自同一个捐献者的两个肾,使她逐渐摆脱了病痛折磨,开始像正常人一样,享受生活。

在2016年元旦前,这样的喜悦她基本上不敢奢望。2013年底,在深圳从事广告工作的徐欣开始出现身体不适,回湖南老家过完年之后,双腿有明显浮肿。2014年过完春节,返回深圳的徐欣在父母的催促下,去医院做了检查,初步判断是急性肾炎,之后又诊断是新月体肾小球肾炎,最后,在广州一家三甲医院,她被确诊为血管炎。

此时,她已经连续几个月奔波于多家医院。2014年6月,鉴于徐欣病情加重,医院建议徐欣的家属:先尽力治疗,但很有可能效果不好,要做好肾移植的准备。

两个月后,徐欣开始在一家有肾移植资质的医院排队等待肾移植。自此,徐欣和父母面临双重煎熬:一方面,需要定期到医院做透析,随时面临病痛的折磨,徐欣日益憔悴。另一方面,随着等待时间的增加,他们对于重新拥有健康身体的希望,也感觉越来越渺茫。

“但毕竟在等,总想着还有希望吧。”徐欣的父亲说,要强的女儿忍受着病痛,除了家人,对谁都不说自己得了重病,就算在2015年底,她还硬撑着回老家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

生命的礼物,似乎突然降临。2016年元旦,徐欣的主治医生打电话给远在湖南的徐欣:“有一个捐献者跟你配型成功。”医生让徐欣和家人商量下,看是不是愿意接受移植。

“当时我们都高兴坏了。”徐欣的父亲难掩心中的激动,他们立即应允并赶回广州接受移植手术。

徐欣所在医院的人体器官获取组织(OPO)协调员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时,他们将一个捐献者的资料录入“中国器官分配与共享计算机系统”(COTRS系统),系统进行匹配之后,在同一家医院的徐欣,是名单上排在第一个匹配成功的患者。按照流程,他们通知了陈洁的主治医生,医生第一时间与徐欣沟通。

手术后的徐欣 (图片拍摄:吴家翔)

急忙从湖南赶到广州的徐欣,于1月2日凌晨进入手术室接受移植,几个小时之后天逐渐亮了,徐欣的肾移植手术大功告成。

回忆起来,徐欣感觉,一切像梦境一样,自己的生命“焕然一新”。

1月20日,恢复顺利的徐欣出院,回归正常生活。她的微信朋友圈里再次充满着生活的味道,有时,她会晒点自己在家里休养时做的小手工;有时,她会晒美食、晒在追的电视剧、晒周边美景、晒爱听的歌单;有时,她会发几段感恩的文字。

至于用来使她重生的那对肾脏,来源于哪位捐献者,徐欣并不知道,但她心存感激:“感谢那位提供肾源的人,真的是十分感谢。”

摆渡人

在深圳从事OPO协调员工作多年的高敏,对15年前器官捐献的稀有,仍记忆犹新。2005年9月,以志愿者身份在深圳市红十字会办公室值班的高敏,接到了一个来自湖北天门的电话。

电话中,一名女子告诉高敏,她女儿遇到车祸,快不行了,她想把器官捐出来给红十字会,可是打了好多地方红十字会的电话,没人帮她。高敏明白,这是一个红十字会还没开展过的工作。后来,她辗转帮那名母亲联系到了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著名器官移植专家陈忠华带队去天门,帮她完成了捐献,并将器官用于移植。

后来高敏从报纸上得知,这位女孩捐献了肝脏、肾脏、眼角膜。她的肝脏让一个小伙子重获新生,两个肾脏救了两名上海少年,眼角膜让四位深圳眼疾患者重见光明。生命的延续,让她开始对器官捐献协调感兴趣。

2007年,国务院颁布《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明确规定,红十字会依法参与器官捐献的宣传等工作,器官捐献协调员才开始“名正言顺”地开展器官捐献协调工作。

从那时起,高敏每天都保持手机24小时开机,每天出门都背着几袋厚厚的材料,这中间还包括各种器官捐献的宣传材料、捐献登记时所需的各种文件、表单。“这是救命的事情。”

器官捐献都是不等人的急事儿,一有任务基本就需要几天连轴转的状态。在高敏身上,这样的工作状态十分常见。

在安慰捐献者家属的高敏 (图片拍摄:吴家翔)

很多时候,她希望自己能够清闲点,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面临死亡的捐献者少了;但她有时候又更愿意,不计付出地去推动捐献,尽量多地挽救更多人。这也是她在工作中面临的最艰难的处境:“我们是协调员,而不是劝捐员,不能劝,只能是跟家属去解释相关的政策和程序,不能引导他们做决定。而等到他们真正做决定了,我们的心情往往又是最复杂的。”

北京佑安医院OPO专业协调员王璐对此也深有感触:“其实我最难过的时候,不是别人拒绝我的时候,而是他们说‘愿意’的时候。”

让爱留下

每年,我国约30万人在移植等待的名单中,但仅1万多人能获得器官移植的机会(供需比例为1:30)[1]。

根据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官方多个方面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10日,我国已累计实现器官捐献28075例,捐献器官81335个,捐献志愿登记人数1892663人[2]。

你不知道的是,每一个冷冰冰的数字背后,都经历了一段生死之间的纠结和离别,才实现一次生命希望的传递。

我国自2010年才启动公民逝世后器官捐献试点,在2010年推行试点初期,只有34例[3]。当时的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研究多个方面数据显示:中国公民器官捐献率仅为0.03/100万[4],而全球器官捐献率最高的西班牙是35/100万,相差了1000多倍!

(表1. 我国20l0~2019年每年志愿器官捐献登记人数图[5])

(表2. 我国2010~2018年每年器官捐献例数及捐献器官数量图[5])

(表3. 2017年全球各国每百万人口器官捐献率[3])

经过10年发展,虽然我国百万人口年捐献率上升至3.72(2017年数据)[6],但仍无法填补可移植器官的缺口,与许多发达国家[7]相比,差距还很明显。

“最长的等待名单中,肝脏移植就有500多人同时在同一家医院等,肾脏移植就有2000多人在同一个医院等待接受移植。”这是国际器官捐献与移植注册中心高级顾问江文诗2015年接受媒体采访时的介绍。

显然,器官供需不平衡,器官短缺一直是制约我国器官移植发展的根本原因之一。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与前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在会后亲切交流,并用中文向黄洁夫道谢说“感谢中国”。摄影 刘佳)

而在2015年之前,我国因为依赖死囚器官进行移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被国际移植界所接纳,甚至引起一些对我国人权的挑战。直到2015年1月1日,中国全面停用死囚器官,公民自愿捐献成为了器官移植供体的唯一来源。

至此,中国的器官捐献,终于开启了阳光下的征程。

(表4. 全球捐献器官数量前十位的国家器官捐献发展的新趋势)

2019年,最新发布的中国器官移植发展报告显示,从2015~2018年,中国每年完成器官捐献分别为2766、4080、5146、6302例,增长迅速。2018年捐献数量位居世界第二[8]。

如今,器官转运时间平均缩短1~1.5小时,中国器官全国共享率总体上升7.3%,器官利用率提升6.7%,捐献器官共享半径大大扩展,数以千计的终末期器官衰竭患者,越来越快地得到救治机会。

这些年,随着器官捐献流程和规范成熟,我国活体肝脏、心脏、肾脏等器官移植术后,受者生存率等指标,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比如,2018年我国心脏移植手术术后一年生存率为90.8%,就高于国际心肺移植学会的85.4%[8]。

人的生命有限且只有一次,但通过器官捐献,让生命在人间延续。

清明节,是一个缅怀逝者的日子。

这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怀念。

“当我必须离开时,希望让爱留下。”

(文中所有患者和家属名字都为化名)

参考文献

[1] 杨颖,黄海,邱鸿钟.我国公民逝世后器官捐献意愿调查 及影响因素研究[J].中国医院,2014,18(3):18—19.

[2] 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官网。http://od.cn/

[3] 江文诗,Maria Paula Gomezl,et.al. 数据之美——聚焦全球器官捐献发展的新趋势[J]. 中华移植杂志2019年2月第13卷第1期.

[4] 侯隽,谢玮,黄洁夫.今后器官移植可纳入医保[J].中国经济周刊,2015,(10):39.

[5] 赖彦华,杨建荣; 我国器官捐献现状及展望[J]. 中国临床新医学,2019年10月第12卷第10期.

[6] 石炳毅.继往开来,中国器官移植的发展现状——在2018年中华医学会器官移植学年会上的报告[J].器官移植,2019,10(1):32—35.

[7] ⅢoDaT. IRoDaT Newsletter 2015[EB/oL].(2016_09)[2017 01_05].

[8] 白剑峰.我国人体器官捐献数量居世界第二.《人民日报》(2019年11月28日0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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