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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改变电子商务法规,要求外资电商调整供应链、停止大幅折扣并且将用户数据保存在印度国内的服务器,以保护小型实体企业、保护用户数据安全,为印度本土科技公司提供发展空间。
新法规背景下,印度本土公司在各领域受益。印度科技企业常复制美国企业的模式再进行本地化,但由于Facebook、Google、Amazon等美国企业入驻印度,占据巨大市场占有率,印度科技初创公司都面临来自美国的压力。研究员表示印度此举为效仿中国保护及促进本土科技巨头(阿里巴巴、腾讯、字节跳动)的成功。
各方对新规的反应不一:Amazon及Walmart收购的Flipkart表示不满,Google则试图与政策制定者寻求合作。印度商界代表支持执行新法规,并抵制美国公司。印度政府否认此举是为了限制外国企业,但明确表示支持国内小零售商,抵制单一市场。
原文来自WSJ,作者Newley Purnell
零售公司Walmart(沃尔玛)2018年以160亿美元收购了印度最大的电子商务初创公司,但此后却迎来了一些坏消息。印度正在改变国内的电子商务法规。
外资在线零售商需要调整其供应链,停止对商品的大幅打折。这些规定并不适用于印度公司。
印度,这样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尚未开发的数字市场,突然间成为了美国和其他国际竞争者面临的一个艰难挑战。
据跟踪市场动态的行业高管和专家称,在过去的一年里,印度决策者就美国科技公司的业务组织和其处理印度客户数据的方式提出了特殊要求,从而设置障碍。
为了追赶中国在保护和促进本土科技巨头方面取得的成功(如阿里巴巴、腾讯及抖音母公司——字节跳动),印度试图加强对国内公司的庇护。
除了Walmart之外,Amazon、Alphabet旗下的Google、Facebook及旗下的WhatsApp即时通讯服务都陷入了同样的处境。
印度官员表示,他们有一系列目标:保护小型实体企业,保护用户数据安全,为印度本土科技公司提供发展空间。这在西方科技企业高管看来有点保护主义的味道,他们都以为,印度的保护措施使得商业环境变得难以预测。
在印度采取行动之际,全球民粹主义情绪高涨,美国科技巨头因使用个人数据和潜在的反竞争策略受到全世界的密切关注。
欧洲也一直在打击美国的科技公司。但欧盟官员表示,他们做出的努力更多是出于监管目的,而不是为了保护本土公司。欧洲的科技巨头寥寥无几。
印度的新规则适用于Amazon的竞争对手印度电商Flipkart Group,其总部位于班加罗尔。Walmart为了在印度快速增长的电子商务领域站稳脚跟,收购了该公司。目前,Amazon向印度市场投资了50亿美元来扩大自己的业务,而这些新规对Amazon也产生了影响。
在印度官员设置挑战的每一个领域,印度本土公司都会受益。
英国前副首相、现任Facebook全球事务副总裁尼克·克莱格(Nick Clegg)2019年9月在新德里的一个智库发表讲话时表示:“我知道有些人带着钦佩的目光看待中国的模式,在看到了阿里巴巴和抖音等中国互联网公司的成功后,他们想知道同样的保护主义做法是否也能为印度带来回报。”
但他呼吁印度摒弃这种模式。
总部位于加州马里布的咨询公司Amritt旨在帮助美国公司在印度开展业务,其总经理冈扬·巴格拉(Gunjan Bagla)表示,印度政府的首要目标是鼓励经济稳步的增长。
他说,印度决策者正在努力控制“WhatsApp和打车软件Uber等颠覆性创新应用”在印度的迅速发展。
Amazon发言人表示,Amazon正在与印度决策者展开合作,并将“密切关注该国领导层为未来设定的路线”。Google发言人表示,Google认为“世界各国政府需要寻求适当的平衡,保护公民的利益,同时促进创新”。Walmart拒绝置评。
印度决策者否认他们的行动是为了限制外国公司。印度决策者表示,他们希望培养本土企业,保护在印度收集的数据,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强力主张将服务器设在印度本土。
印度通信、电子和信息技术部长拉维·尚卡尔·普拉萨德(Ravi Shankar Prasad)在2019年10月的一次政府会议上表示:“我的立场一直很明确,在数据主权问题上,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妥协。”
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的印度人民党发言人否认政府正在推行保护主义政策,也否认为美国科技公司造成运营困难。他说,印度政府欢迎美国公司,但“不能允许它们过分的反竞争行为”,言下之意指的是Amazon和Walmart在与印度的自营小店竞争。
“每个国家都有数据保护法和监管机制。”这位发言人说。
印度是全球最大的市场,高管们称之为“下一个10亿用户”,即从未在网上搜索、购物或进行过数字支付的消费者。
数据来源:印度电信管理局(印度线上人口);世界银行(总人口);We are Social(美国线上人口);Forrester(线上销售额)。
根据印度电信管理局的数据,印度有6.65亿互联网用户,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还有6.85亿人未上网。技术和市场调研公司Forrester Research预计,到2022年,印度电子商务的销售额将增长一倍以上,从2018年的269亿美元增至684亿美元。
印度的创业独角兽公司(市值在1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大多数都面临着来自美国公司的竞争压力。
哈佛大学研究中国的研究员朱利安·杰维茨(Julian Gewirtz)一直在关注印度的发展,他表示:“他们从中国吸取的一个教训就是,保护主义可以发挥作用,他们看到这些上市的大公司建立在保护主义和国家支持的基础上,这一点无可反驳。”
印度科技企业家一直喜欢复制美国公司的模式,然后进行本地化。2007年,两名前Amazon员工创办了Flipkart,这家公司的发展速度迅速超过了其他印度电商网站。
数字支付公司Paytm成立于2010年,消费者可使用其应用程序(App)支付学费和水电费用,就像支付公司PayPal那样。打车初创公司ANI Technologies的Ola打车软件,就像Uber的印度版,于2011年推出。
然后美国的巨头公司开始进军印度市场。2013年,Amazon推出了其印度网站;Walmart 2018年收购了Flipkart。国际金融服务公司Morgan Stanley(摩根士丹利)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如今Amazon和Flipkart占据了所有网上购物销售额的80%以上,国内零售商则沦落为竞争中的失败者。
Uber于2013年在印度推出,而且从Ola那里夺得了巨大的市场占有率。Ola的联合创始人巴维什·阿加瓦尔(Bhavish Aggarwal)指责Uber“倾销资本”,不公平地利用其财务实力压低乘车价格来获得市场占有率。Uber发言人拒绝置评。
Google和Facebook在印度没有规模可观的竞争对手,它们主宰着数字广告业。Facebook的WhatsApp即时通讯服务慢慢的变成了印度默认的数字城市广场,家人和朋友用它来聊天,企业用它来与客户保持联系。
WhatsApp即时通讯服务也被用来散布谣言,导致了暴徒暴力事件,因此招致了政府官员的谴责。
2014年,莫迪当选总理时,承诺要改善印度的商业形象。他放宽了外国直接投资的法律,用全国范围的商品税和服务税取代了原先的复杂税收。
在2018年的连任竞选活动中,政府官员开始私下传阅有关电子商务等问题的政策草案,以及要求将数据存储在国内的规定。
计算通常在云上进行,而要求将数据储存于本地可以迫使美国公司必须使用印度的数据中心。这可能会增加成本,但印度政府也更有可能寻求访问数据。
印度电信监管机构一直在考虑出台新规定,迫使WhatsApp允许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由获取信息,或追踪引发暴力的信息。WhatsApp有一个保护用户隐私的端到端(end-to-end)加密政策。
2018年2月,WhatsApp在印度政府的一个平台上针对有限的用户推出了一项数字支付服务,能够直接进行实时资金转账。WhatsApp当时表示,希望尽快将其扩展,服务于印度所有用户。
近两年过去了,WhatsApp仍未获得政府批准,这对想要在印度这个最大的市场通过WhatsApp获得收入的Facebook来说是一个打击。新德里方面表示,拒绝批准是因为WhatsApp的计划不符合标准要求所有支付数据保存在印度国内的规定。
WhatsApp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已经“将所需的支付数据本地化,现在就等着政府批准了”。
Paytm是WhatsApp进程受阻的受益者之一。
在收购了总部位于班加罗尔的Flipkart Group后,Walmart没有预料到电子商务监管规定会发生明显的变化。据知情人士透露,在2018年12月26日政府发布声明后,Walmart和其他美国电子商务公司都寻求其进一步解释。
2019年1月,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印度教民族主义经济组织在一封信中要求莫迪总理抵制美国公司违抗或规避法律的任何行动。该组织与莫迪总理所在的政党有联系。
在另一封信中,一个代表印度商人的组织威胁说,如果新规定得不到执行,他们将发起对Flipkart和Amazon的全国性抵制。
2019年9月,莫迪总理前往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时,会见了美国首席执行官们和其他商界领袖,并鼓励他们继续在印度投资。知情人士表示,在高管提供反馈的时候,他们首先提出的问题是数据本地化规则。印度总理莫迪的办公室没有回应对此次会面发表评论的请求。
2019年6月,电子商务高管在新德里会见了印度工商部长皮尤什·戈亚尔(Piyush Goyal)。
据知情人士透露,Amazon印度业务负责人阿米特·阿加瓦尔(Amit Agarwal)和Flipkart的首席执行官卡利安·克里希纳穆尔蒂(Kalyan Krishnamurthy)告诉戈亚尔先生,他们对愈发严格的电子商务规则感到不满。Amazon和Flipkart的发言人拒绝置评。
他们告诉戈亚尔,他们已经在印度进行了大量投资,告诉消费者网上购物有哪些好处,并促进了所有公司在该领域的发展。他们说,实际上,他们从零开始创造了一个巨大的网上购物市场。
据知情人士透露,戈亚尔先生回应说,印度需要的市场是印度的自营小店也能够正常的使用的开放式买卖平台,而不是单一市场的单一网站。
戈亚尔2018年10月和记者说,莫迪总理的政府“明确表示要与国内的小零售商站在一起。我们为他们担忧,我们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