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洁
修改|杨轩
初冬的北京夜晚，气温现已迫临零度。不到7点，天桥艺术中心负一层疆进酒的广场外，部队现已排出了几十米，绕了好大几圈。
树立20年的木马乐队和声响玩具今晚将在这儿扮演。间隔扮演还有1个多小时，广场上的乐迷现已心境激动。“老木马们”渐渐的开端呼叫“木马牛逼”，并唱起了木马乐队的抢手单曲《旧城之王》。
一个多月前，票务信息一经发布，便售罄一空。日常能包容800人左右的疆进酒，这次涌入的人数少说得有1000人。关于这样的局面，疆进酒主办人左野现已见怪不怪，“这么冷的天，以往都是资深乐迷才来，现在你能显着感觉到年青乐迷多了起来”，左野把这很大部分归功于《乐队的夏天》（以下简称《乐夏》）。
本年夏天，由爱奇艺和米未传媒联合打造的《乐夏》，一经播出便引发颤动。这档以“乐队现场扮演”为首要出现方法的综艺，让作为乐队重要的扮演场所的Livehouse也随之被群众熟知。《乐夏》上一炮走红的School，在节目播出期间一度成为朝圣景点，每天晚上都有人慕名而来，摄影打卡。
Livehouse算是我国整个此类音乐的“底盘”。参加《乐夏》录制的31支乐队中绝大多数都是从Livehouse走出来的。斯斯与帆之前的扮演舞台首要是在Livehouse拼场，海龟先生与反光镜别离在本年3、4月份完结了在各大Livehouse的巡演。而新裤子和痛仰乐队多年前也都是在Livehouse打知名声后，开端在大型音乐节做压轴嘉宾。
在我国小20年的开展前史中，作为城市地下音乐的重要承载地，Livehouse曾给许多年青人带来美好的夜晚，它代表一群人对音乐的爱。不过，大部分Livehouse主办人都是摇滚乐爱好者，或许从前组过乐队，他们出于个人兴趣供给扮演场所，关于商业方式考虑甚少，并没有把它当成一个“生意”。
近些年Livehouse在一二线城市现已渐成气候，杭州MAO、北京疆进酒、上海摩登天空、南京欧拉、深圳B10等场所简直每月扮演都能够排满，但也不时有Livehouse封闭的音讯传出。
“乐队的夏天”让Livehouse火了一把，也带来了更多本钱的重视，一些从前想干但干不了的工作能够付诸行动。不过，当Livehouse主办人开端学着用商人的眼光运营时，本钱和抱负之间的抵触也产生了。
1草莽之路
假设你是一名乐迷，千禧年后那十年，算是看现场扮演的“价值凹地”。那段时刻撑起每晚扮演的都是后来的歌谣大咖，比方宋冬野、马頔、张玮玮、万晓利等。现在类似于与疆进酒、MAO、Modern-Lab等闻名度较高的Livehouse，一年的扮演能到达150-200场，这在之前彻底不能幻想。
作为Livehouse的主办人，那十年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比较上世纪90年代——我国简直没有专供乐队扮演的小场所，崔健是在运营西餐的马克西姆西餐厅迎来了Livehouse处女秀，脑浊（一支硬核/SKA风格的朋克乐队）在美好村岁月酒吧只要30多平的迷你场登台——进入新世纪，我国后来闻名的Livehouse才纷繁开端出现，比方“二移”至段祺瑞执政府原址的愚公移山，落座于钟库胡同的疆进酒，诞生在鼓楼东大街的MAO，都在2004年后相继诞生。
但这时的Livehouse，多少都带点自在随性的草莽滋味。
“弄这么一场所，最一开端便是想着给乐队供给个扮演场所，找朋友喝喝酒，没想其他，仅仅后来觉得也应该赚点钱”，School主办人刘非说。以至于后来有人戏弄，School便是他跟刘耗（School的另一创始人）喝出来的。School树立于2010年。
时刻进入2015年，我国Livehouse草莽阶段的分水岭开端闪现。
2015年8月，北京闻名LiveHouse麻雀瓦舍宣告正式封闭。依据官方说法，房租上涨是压死麻雀瓦舍的最终一根稻草。但在许多业内助看来，麻雀瓦舍的封闭更在于老板钱昌坤运营方法粗豪。
“扮演期间老钱常常供给许多免费酒水，请咱们吃烤全羊，传闻还免费给朋友供给过场所”，乐童音乐副总裁郭小寒曾在承受媒体采访时表明，“他是一个有情怀，但在运营思想上有硬伤的人。不操控本钱必定不可。”
但粗豪的还不止是本钱管控。
与迪厅、音乐酒吧不同，大多Livehouse首要不靠酒水挣钱（虽然这也是其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是靠日常扮演门票。这使得Livehouse的收入要靠不间断的扮演。
但这些干久了的老炮，很知道在扮演的专业性上自己存在缺乏。
对接乐队的流程上就不顺利。欧拉艺术空间主办人林挺松就向36氪诉苦“找乐队要一个布告单，对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会告知他们有两把吉他，一个贝斯”。
MAO Livehouse的运营总监大龙曾去日本调查过许屡次，每次去都被日本Livehouse的服务震动：一上来便是一张表格让你填，项目很清楚，要不要开烟，要不要打屏闪，要不要录音，还有一个站位图。“一晚上六支乐队，一个人全程服务，一张表悉数完事。在我国你让他一个人干试试，说不定第二天就得让老板加工资。”
最要命的是，考虑到本钱，其时Livehouse的音响、声场等硬件设备遍及落后，现场体会差。尤其是舞台区监听一直是个问题，声⾳会在乐手的返送及乐器音箱的一起作⽤下产⽣巨⼤的干与问题，让乐⼿失掉对⾳乐⽐例平衡的判别⼒，形成扮演失误。
虽然问题不全是由于钱，但钱的事也挺要命。Livehouse的门票收入平分“包场”和“票房分红”两种：包场一般针对头部乐队的，8小时，乐队直接给包场费；分红一般是7/3分，乐队拿7，场所拿3。
哪一种收入都不算太多。以单场500人，一个月20场，120的票价算，加上酒水，场所一个月的收入也就40万，这仍是针对摩登这种特别头部的Livehouse。小的Livehouse月收入低于5万也很正常。
加上近几年跟着房租和人力本钱的上升，外加消防要素的搅扰，不止麻雀瓦舍，从前风行一时的热力猫、XP也都消失在群众视界中。
这也促进了主办人们开端考虑，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2新店新时代？
首先做出改动的是疆进酒。
2015年，由于消防和拆迁要素，在钟库胡同呆了10年的老疆进酒决议搬家。其时主办人左野对新场所的要求是：面积满足大，能够包容800-1000人，证件完全，场高满足。这时天桥艺术中心的招商人员找了过来，他们想要Livehouse这样的音乐方法来补足生态。从当年9月份确认协作，到最终签约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刻。
同年，诞生在鼓楼东大街的MAO Livehouse也决议与华熙世界协作，将自己的北京店搬进了坐落五棵松的华熙商业中心。
为了招引这些闻名Livehouse入驻，商业/艺术综合体们都开出了适当优惠的协作条件，有的乃至革除租金或许给予装饰补助。Modern-Lab上海店，第一年就被免租金，装饰补助也给到2-3万/平米，整个店肆面积到达了2000平米，光扮演面积就在800平米；Modern-Lab昆明店，则直接永久免租金，实施年底分红。华熙世界给予MAO的租金，也比同职业的低了40%左右。商业/艺术综合体招来Livehouse的意图很简单：招引人流，带来更多二次消费的转化。
这家新的MAO还创始了一个新方法——股权协作，华熙世界跟MAO都进行了出资，两边依照股权份额年底分红。
MAO走出了我国Livehouse本钱化运作的第一步。2017年11月，MAO Livehouse又宣告完结数千万Pre-A轮融资，出资方为太合音乐集团、君联本钱，正式开端在在全国做连锁化扩张和精细化运营。现在，MAO现已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成都等城市具有10家Livehouse。
一个Livehouse的新时代好像开端了。
36氪采访的几家Livehouse主办人均表明，在进驻新场所后，自己前期的投入简直全砸在了声场和声响设备上，“乐迷现在都专业，Livehouse又是现场音乐，对声响的要求很高”，Modern-Lab的内容运营司理雷江涛说，“其次便是标准化的服务，调音师、灯光师、舞台助理等都必须得专业。”
现在疆进酒全职运营的有4个人，有对接演员的、有做规划的、有办理现场的、做宣扬的，这在之前简直都是一人担任。
房租问题部分解决了，设备和专业性问题改进了，可是收入模型上却还有问题。
疆进酒入驻天桥艺术中心两年多，至今盈亏还没打平，上一年一年他们营收不到500万。左野预估，比及正式盈余或许得花费3-4年的时刻。
摩登和MAO的店肆也都还没盈余。MAO的北京华熙店，前期投入在900万左右，大龙表明本年或许会挨近盈亏平衡点，明年会略微盈余，但在其他城市，MAO Livehouse还在朝着盈余的方向尽力。
运营了近10年，School从2016年后才渐渐开端盈余，并且首要靠酒水挣钱，能占到其营收的70-80%。
比较其他夜场文娱，酒水才是收入大头，夜店们也远比Livehouse有钱。GQ曾写过饶舌歌手董宝石Gem由于一曲“野狼disco”知名后，“从东北到东南，从Livehouse到音乐节，还包含好几轮夜店”，狠接了一波扮演。他“本来不想接夜店。经纪人谈了今后，他看了眼价格，是音乐节的三四倍。”
同为扮演，比较音乐节，Livehouse场子不大、人数不多，单场的收入能做到3万，已实属可贵。“赚点小钱行，指着赚大钱没得或许”，大龙向36氪戏弄。
不过，Livehouse是现场音乐中收入增幅最快的一类。依据道略音乐工业研究中心发布了《2018我国现场音乐工业陈述》，2017年我国现场音乐扮演场次、观众、票房涨幅别离到达30%、14%、13%，收入为48.57亿元。其间Live House增加最快，涨幅51%，并初次票房收入破亿，到达1.25亿元。
做成全国连锁，是不是就能做大Livehouse的全体营收，使之成为一盘还不错的生意？至少最开端，本钱是这么想的。
在2017年承受太合音乐和君联本钱出资后，MAO曾喊出一年内涵全国开出20家Livehouse的方针，但快2年曩昔了，他们仅仅完结了一半。
与之相类似的还有摩登天空旗下的Modern-Lab。同样是与商业地产协作，全国性规模化扩张，但Modern-Lab更多依托的是摩登天空自己的输血。与瑞虹地产协作的上海月亮湾店，是Modern-Lab连锁化运营的第一家店，前期的总出资超越1000万，是其时国内最先进的Livehouse之一。不过3年曩昔了，Modern-Lab的数量仍旧还停留在2家。
关于“一年20家”这个方针，MAO的主办人大龙表明“仍是有点过于高调了，忽视了Livehouse的开展逻辑。”
3 面包仍是抱负？这是个问题
上一年下半年开端，包含School、疆进酒在内的许多Livehouse都收到了本钱抛来的橄榄枝，但主办人们的情绪大都有些纠结。
刘非对此就适当慎重。在五道营胡同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运营了近10年后，School早已有了他个人明显的印记。在这个“后花园”，刘非现已有了自己的日子小习气：简直每天晚上他都要在这见上三两老友，喝几杯酒聊聊天。
“究竟咱们不是本钱运作的产品。这彻底是咱们哥俩拿自己的金钱，拿自己的时刻和精力换回来的，这是咱们俩的个别日子。假如开那么多家，我哪有这个精力和时刻，操心的事太多了……”
左野上一年也曾密布触摸了一批出资人，“有战略型的，比方陌陌、每日优鲜；也有纯出资的，但都没下得了决计。”左野最大的忧虑，是觉得本钱的介入会催生许多泡沫化的东西。“你要是成天跟我谈数据，谈营收模型，对不住，Livehouse不是这么玩的。”
刘非之所以说“Livehouse不是本钱化运作的产品”，是由于Livehouse是重运营方式，且遭到乐队、乐迷基数的约束。曩昔，一个省会城市有一两家Livehouse，好像商场就满了。即便《乐队的夏天》播出后，急剧扩展了乐迷基数，但有没那么多好乐队？答案好像是否定的。
“咱们不对立商业化，可是咱们对立商品化，现场音乐这个东西假如你把内容做臭了，必定没人再乐意来。”虽然有摩登天空的输血，但在上海和昆明开出两家店后，雷江涛估计Modern-Lab下一家店或许得到2020年之后了。
Livehouse的主办人们也在自己找出路，环绕工业上下游做延伸：孵化更多的好音乐人、好乐队，并从中获益，而非仅仅作为音乐商场的“底盘”存在。
疆进酒在2018年中旬就具有了自己的厂牌VIBES，现在签约了2支国内乐队，1支国外乐队。左野想把它做成一个乐队的孵化器，这样做才能够让更多喜爱音乐的青年接收到更专业的训练。
对此，他做了一个比方，“Livehouse就像机场，它是一个底层基础设施，乐队就比如飞机，而乐迷适当于乘客。飞机需求停靠机场，咱们咱们都期望供给给乐队生长的温床，再回来反哺咱们。”
上一年，在原有的“酒水反哺live”运营方法基础上，School也树立起了自己的校园“莱思酷”，约请一众音乐人做教师，School的孩子假如想学音乐、组乐队、录歌都能够去莱思酷，供给一个孵化音乐人的摇篮，让“School”真实成为了“校园”。盘尼西林、丹镇北京都是在School舞台上逐步走向群众视界。
疆进酒还以众筹的方法创始了Livehouse会员制方式，但这一测验现在来看并不成功。在新店开店前期招引了200多人的会员后，疆进酒就再也没有推动。左野给出的理由是“咱们没有这个需求，会员的权益无法表现，就这么一家店为了会员还要独自开发个会员体系不值当。”不过他也表明，在本年这块仍是能够好好弄下。
不过，眼下这些“开源”的方法都没方法短期内协助Livehouse们提高收入。莱思酷刚做了一年，接收的学员数量并不多，盈亏还很难打平。疆进酒的厂牌VIBES现在只要3个职工，整个流程才刚刚发动，经过孵化乐队再反哺给自己输血，少说也得几年的时刻。
但这是不得不做的工作。现在大部分Livehouse关于巡演过于依靠，但除了北上广之外，一些二三线城市仍是短少满足多的本乡主办的活动。巡演的别的一个问题是，最终全国Livehouse的一个排期同质化，短少自己的风格特征。
在承受36氪采访的前几天，左野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段话：“昨日采访，对方问我有什么情怀，我说我没有，问了三次，我都说没有。坚持点抱负不容易，真是内心里的一点夙愿，就无法挂在嘴边，渐渐走着就行。感念悲叹大哭大嚎不是咱们这个年纪的人该干的事了。每个人都能活得高兴点才重要。”
接下来左野还会再去见几家出资组织，方针是把疆进酒开到2-3家，但这仅仅个希望。关于这些主办人们来说，如安在“抱负”和“面包”之间挑选的确是个纠结的问题。新裤子乐队那首闻名的《没有抱负的人不悲伤》或许某些特定的程度上能归纳他们的心境。
不过既然是门生意，就得依照商业的逻辑来。就像摩登天空副总裁张翀硕说得那样：这个职业里做Live House的人们的精力都值得咱们尊重，但有时咱们过于理性，咱们由于对独立音乐的酷爱开了LiveHouse，然后陷入困境，咱们应该有理性的方法论做到运营。
